法正字孝直,扶风 郿人也。
祖父真,有清节高名。建安初,天下饥荒,正与同郡孟达俱入蜀依刘璋,久之为新都令,后召署军议校尉。既不任用,又为其州邑俱侨客(客居他乡之人)者所谤无行(诽谤其品行不良),志意不得。益州别驾张松与正相善,忖璋不足与有为,常窃叹息。
三辅决录注(有省略)曰:真字高卿,少明五经,兼通谶纬,学无常师,名有高才。常幅巾见扶风守,守曰:“哀公虽不肖,犹臣仲尼,柳下惠不去父母之邦,欲相屈为功曹何如?”真曰:“以明府见待有礼,故四时朝觐,若欲吏使之,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。”扶风守遂不敢以为吏。
松于荆州见曹公还,劝璋绝曹公而自结先主。璋曰:“谁可使者?”松乃举正,正辞让,不得已而往①。正既还,为松称说先主有雄略,密谋协规,愿共戴奉,而未有缘。后因璋闻曹公欲遣将征张鲁之有惧心也,松遂说璋宜迎先主,使之讨鲁,复令正衔命。正既宣旨,阴献策于先主曰:“以明将军之英才,乘刘牧之懦弱;张松,州之股肱,以响应于内;然后资益州之殷富,冯天府之险阻,以此成业,犹反掌也。”先主然之,泝江而西,与璋会涪。北至葭萌,南还取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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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张松同法正相善,何故不得已?怕是谦辞。
郑度说璋曰:“左将军县军([ xuán ]古同“悬”。悬军,指深入敌方的孤军。)袭我,兵不满万,士众未附,野谷是资,军无辎重。其计莫若尽驱巴西、梓潼民内涪水以西,其仓廩野谷,一皆烧除,高垒深沟,静以待之。彼至,请战,勿许,久无所资,不过百日,必将自走。走而击之,则必禽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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坚壁清野,避战不出,待其粮草匮乏,必不攻自破。
先主闻而恶之,以问正。正曰:“终不能用,无可忧也。”璋果如正言,谓其群下曰:“吾闻拒敌以安民,未闻动民以避敌也。”于是黜度,不用其计。
及军围雒城,正笺与璋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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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受性无术,盟好违损,惧左右不明本末,必并归咎,蒙耻没身,辱及执事,是以捐身于外,不敢反命。
“法正我禀性缺乏才智,现在您与左将军友好结盟受到损害,我担心您身旁的人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,必定会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我一人身上,使我终生蒙受耻辱,也使您连带受辱,故而失身流落在外,不敢回去复命。”
恐圣听秽恶其声,故中间不有笺敬,顾念宿遇,瞻望悢悢([liàng liàng].悲伤;怅惘。2.形容眷念)。然惟前后披露腹心,
怕您厌恶我的言语声音,所以这期间也不敢向您写信致意。回想起往日您对我的恩情,我常常翘首西望,心中极为悲伤惆怅;然而我考虑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以披露自己的心迹。
自从始初以至于终,实不藏情,有所不尽,但愚暗策薄,精诚不感,以致于此耳。今国事已危,祸害在速,虽捐放于外,言足憎尤,犹贪极所怀,以尽馀忠。
从事情的初始直到最终,我绝没有隐瞒任何真情,有言不尽意表白不清之处,是我愚笨拙劣,诚意没能将您打动,以致造成今天这种局面。现在国事危急,大祸临头,虽然我流落在外,张口就会增加您对我的怨恨,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来,以剖明自己的忠心。
明将军本心,正之所知也,实为区区不欲失左将军(即刘备)之意,而卒至于是者,
左右不达英雄从事之道,谓可违信黩誓,而以意气相致,日月相迁,趋求顺耳悦目,随阿遂指,不图远虑为国深计故也。
是因为您身边的人不明白英雄处世从事的道理,以为可以违背信义誓约,凭着意气办事。他们长期以来,追求顺耳悦目,阿谀奉承趋炎附势,皆因他们缺乏远虑不为国家作长远打算。
事变既成,又不量强弱之势,以为左将军县远之众,粮谷无储,欲得以多击少,旷日相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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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前言郑度有计如此,然刘璋未用,事情已成定局,此处提出,法正则为人主之臣,压迫刘璋就范,攻守之势,稍纵即变。
而从关至此,所历辄破,离宫别屯,日自零落。雒下虽有万兵,皆坏陈(阵)之卒,破军之将,若欲争一旦之战,则兵将势力,实不相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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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左将军自白水关到此,所过郡县全被攻破,将军您所有的行宫、营寨,日益孤立衰落。雒下虽有兵马上万,但都是败阵之卒、破军之将,如果打算凭此军队争一时战斗的胜利,那么兵将势力确实不相当。
各欲远期计粮者,今此营守已固,谷米已积,而明将军土地日削,百姓日困,敌对遂多,所供远旷。
打算长期相持来消耗左将军的粮草也行不通,因为左将军的营地已扎守坚固,粮草已有了积囤,而将军您的地盘日益渐少,百姓日益困穷,敌对力量越来越多,军需供应又被远远隔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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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①。
愚意计之,谓必先竭,将不复以持久也。空尔相守,犹不相堪,
以臣愚见,真正粮草先竭、无法坚持长久的却是将军。照目前两边情况相持下去,将军实难维持。
今张益德数万之众,已定巴东,入犍为界,分平资中、德阳,三道并侵,将何以御之?本为明将军计者,必谓此军县(悬)远无粮,馈运不及,兵少无继。今荆州道通,众数十倍,加孙车骑遣弟及李异、甘宁等为其后继。
若争客主之势,以土地相胜者,今此全有巴东,广汉、犍为,过半已定,巴西一郡,复非明将军之有也。计益州所仰惟蜀,蜀亦破坏;三分亡二,吏民疲困,思为乱者十户而八;若敌远则百姓不能堪役,敌近则一旦易主矣。(如果敌军离得远则百姓忍受不了长久的劳役,敌军进逼近则他们就会投降反叛。)
广汉诸县,是明比(明证)也。又鱼复与关头实为益州福祸之门,今二门悉开,坚城皆下,诸军并破,兵将俱尽,而敌家数道并进,已入心腹,坐守都、雒,存亡之势,昭然可见。
斯乃大略,其外较耳,其馀屈曲,难以辞极也。(这只是大致情形,比较明显易见,至于其余曲折隐伏的因素,就难以一一用文字表述清楚了。)以正下愚,犹知此事不可复成,况明将军左右明智用谋之士,岂当不见此数哉?
旦夕偷幸,求容取媚,不虑远图,莫肯尽心献良计耳。若事穷势迫,将各索生,求济门户,展转反覆,与今计异,不为明将军尽死难也,而尊门犹当受其忧。
正虽获不忠之谤,然心自谓不负圣德,顾惟分义,实窃痛心。左将军从本举来,旧心依依,实无薄意。愚以为可图变化,以保尊门。”
他们靠暂时的苟且侥幸,乞求容身,献媚邀宠,不作长久打算,不肯尽心献上良策。如果事情危急大势已去,他们将各自谋生逃命,保全自家门户,调身转背,就会作出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打算,绝不会为将军您尽忠死节,反过来您的家口还会受到他们带来的忧患。我法正虽已蒙受不忠的诽谤,但扪心自问我并未有负于您的恩德,顾念我们之间的君臣名分义务,我实在为将军疾首痛心。左将军为了国家的根本利益而举兵前来,对您的旧情依在,并无敌意,我窃以为您可以根据事情的变化而改变策略,以便保全自己的家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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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人写的这劝降信,言辞凿凿,难读啊。
十九年,进围成都,璋 蜀郡太守许靖将逾城降,事觉,不果。璋以危亡在近,故不诛靖。璋既稽服,先主以此薄靖不用也。
正说曰:“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,许靖是也。然今主公始创大业,天下之人不可户说,靖之浮称,播流四海,若其不礼,天下之人以是谓主公为贱贤也。宜加敬重,以眩远近,追昔燕王之待郭隗。”先主于是乃厚待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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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金买马骨,筑台自隗始。
雍齿尚为侯,我属无患矣。
以正为蜀郡太守、扬武将军,外统都畿,内为谋主。②一餐之德,睚眦之怨,无不报复,擅杀毁伤己者数人。
孙盛曰:夫礼贤崇德,为邦之要道,封墓式闾(fēng mù shì lǘ,含义是增修坟墓﹐旌表里门﹐表示对贤者的礼遇和尊崇。),先王之令轨(lìng guǐ,良好的法度、制度。),故必以体行英邈,高义盖世,然后可以延视四海,振服群黎。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靖处室则友于不穆,出身则受位非所,语信则夷险易心,论识则殆为衅首,安在其可宠先而有以感致者乎?若乃浮虚是崇,偷薄斯荣,则秉直仗义之士,将何以礼之?③正务眩惑之术,违贵尚之风,譬之郭隗,非其伦矣。
臣松之以为郭隗非贤,犹以权计蒙宠,况文休(即许靖)名声夙著,天下谓之英伟,虽末年有瑕,而事不彰彻,若不加礼,何以释远近之惑乎?
法正以靖方隗,未为不当,而盛以封墓式闾为难,何其迂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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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松之先生这里看,封墓式闾,应是说许靖应该杀身成仁,不应企图投降。
然则燕昭亦非,岂唯刘翁?至于友于不穆(恭敬,温顺),失由子将,寻蒋济之论,知非文休之尤(过错)。
盛又讥其受位非所,于董卓。卓初秉政,显擢贤俊,受其策爵者森然皆是。文休为选官,在卓未至之前,后迁中丞,不为超越。以此为贬,则荀爽、陈纪之俦皆应摈弃于世矣。
或谓诸葛亮曰:“法正于蜀郡太纵横,将军宜启主公,抑其威福。”
亮答曰:“主公之在公安也,北畏曹公之强,东惮孙权之逼,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;当斯之时,进退狼跋,法孝直为之辅翼,令翻然翱翔,不可复制,如何禁止法正使不得行其意邪!”
初,孙权以妹妻先主,妹才捷刚猛,有诸兄之风,侍婢百馀人,皆亲执刀侍立,先主每入,衷心常凛凛;亮又知先主雅爱信正,故言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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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正,备之扶龙之臣。 孙夫人,果然????。